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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遠處傳來鳥鳴聲,清風吹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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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遠處傳來鳥鳴聲,清風吹……

遠處傳來鳥鳴聲, 清風吹過芭蕉葉,寬大的芭蕉葉微微搖擺,像一把大扇子, 將清風留存。

時不時的,上頭還有水珠落下。

只聽“滴答”一聲脆響,水滴滴進水坑中,漾起淺淺漣漪。

潘垚伸開手,手心多了片小小的荷葉, 荷葉青翠,中間門微微凹陷, 四周的葉片卻輕薄, 像小裙子一樣。

她指尖靈炁微氳, 朝小廟外頭的那株芭蕉樹指去,在芭蕉葉再次滴落水滴時, 水珠在半空中凝滯,簌簌抖抖, 下一刻,有如流水一樣朝潘垚的掌心飛來。

潘垚攏著水珠,瞧它們在荷葉裏滾動, 咕嚕咕嚕,咕嚕咕嚕。

玉鏡府君側頭看去, 只小小的水珠,再加一片綠葉子, 小姑娘就能自得其樂, 玩得眉開眼笑。

……

潘垚一邊耍,一邊和玉鏡府君說著三白鎮的事兒。

“那黃錚龍說了,當初, 是一個老婆子瞧上了他家的酒壇子,他疑心酒壇子是古董,怕自己吃了大虧,左右他家又不缺糧食不缺錢的,他就不想換。”

“迷迷糊糊中,不知道怎麽的,他又同意了這事。”

“那老阿婆走到時候,說她也不白拿這藏魂壇,就給黃錚龍留了名叫【鶴情】的秘藥。”

“這藥邪門,有些像控影迷情術,吃了子丸的人,會對吃了母丸的人情根深種,長長久久,生生世世。”

“府君,是藏魂壇呢,那老阿婆說那酒壇子是藏魂壇!”

說到這裏,潘垚眼睛明亮,裏頭有雀躍之色。

那送出【鶴情】的老阿婆不一般,說不定還知道有度道長的事!

玉鏡府君還在看潘垚手中的荷花葉,她是個活潑性子的,說故事還不夠,還要再添些小人樣,好讓自己說的故事更生動。

只見隨著她的敘說,心隨意動,靈炁掐著小水珠,幻化成小人模樣,或打或鬧,最後幻化成蜘蛛模樣。

八條大長腿,腹肚大大,水炁成小須須形狀,模擬著蜘蛛身上的絨毛,清風吹來,微微漾動,要是這水炁是黑色的,渾脫脫就是大蜘蛛,栩栩如生

難得的,玉鏡府君有些出神。

……三,三十三只蜘蛛啊。

“府君,府君……你聽到我說話了沒。”潘垚拉了拉玉鏡府君的衣袖,搖晃了下,有些不痛快。

衣袖入手有些暖,又柔又滑,似清晨的第一縷光,又像蘆葦江江心最清澈的那汪水。

潘垚原先還有些著急那藏魂壇的事,這會兒,她倒是心情疏朗了。

急啥,反正也不知道那阿婆是誰。

潘垚抓著袖子,揉了又揉,直把自己那郁悶之氣揉碎。

玉鏡府君好脾氣,他側頭看了潘垚一眼,也不介意她偷偷抓著寬袖的一角,將自己的袖子揉了又揉。

只聽他溫聲道,“聽著了,你在說藏魂壇的事。”

“剛剛是我不好,想事兒想得出神了些。”

潘垚不是小性子的,自然不會扯著這點小事不依不饒。

她擺了擺手,大方道。

“不怪你,那男人生子的事,是令人震驚了些。尤其還是一胎三十三個娃!”

“別的不說,老仙兒就好幾天都緩不過勁來,這幾日在小廟裏,那蛤嫲鏡是死活不肯脫下來,老說自己的眼睛臟了。”

玉鏡府君:……

……

關於藏魂壇,前塵往事已了,偃骨被奪已成事實,再聽藏魂壇,玉鏡府君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觸。

大道五十,天衍四九,人盾其一。

失了偃骨,雖然似是遇到滅頂絕境,但上天仍然垂憐,他尚留一道殘魂,這便是生機。

只是,聽了潘垚的話,玉鏡府君在想。

這偃骨煉制,蘊養神魂的三器流落在外,藏魂瓶成了祈財的邪器,藏魂壇還一度成了釀酒壇子,不知那藏魂鼎又在何處?

難道,師兄奪了偃骨,煉制成器,中間門還出了什麽變故不成?

重塑仙骨,他竟失敗了?

想到這,玉鏡府君有些不放心潘垚。

“我知你心赤誠,知我遭遇,這幾日尋得藏魂壇的信息,必是想順藤摸瓜,找出我那師兄,為我討一個公道。”

“只是,我那師兄如若還在,他修行經營數百上千年,人老成精,如那龐然巨物,大樹紮根,枝蔓虬結,輕易撼動不得。”

“倘若貿然一動,你反倒將自己置身危險之中了。”

玉鏡府君聲音緩緩,猶如清泉擊打山石。

“土土,你也是有偃骨的。”

說完這話,玉鏡府君似輕輕嘆息了一聲,聲音很輕,像羽毛拂過一般。

他的目光落在遠處。

旁人永遠不知道,瞧著骨頭剝離血肉,鮮血流淌,皮肉蔫耷而下,眼睜睜地感受著生機離體……那種痛和恨,是何等的絕望。

他不想讓面前這小姑娘,和曾經的他一樣有偃骨的小姑娘,也受這份罪。

她該開開心心的,夜裏時候,如一陣風卷過蘆葦江。

蘆絮飛揚,她鼓起腮幫子,用力地吹起野鴨子的羽毛,偷偷地去數它身下到底藏了幾顆鴨蛋,下一刻,在野鴨子警惕的嘎嘎轉頭時,終身一躍,落入水中,暢快地攆著水裏的魚兒拼命擺尾……

玩得累了,還一點不介意的摟著豬圈裏的黑斑小豬,閉上眼睛,摸一摸豬肚子,嘟囔的來一句,“你長肉肉了喲!”

……

玉鏡府君的目光落在潘垚身上。

她是如此的鮮活,如此的自在。

就像一陣風,吹得平靜的江面微微波動。

……

另一邊,潘垚聽了玉鏡府君的話,知道他擔心,想了想,也聽勸地應下。

爸爸說了,聽人勸,吃飽飯,她可不會做傻事。

“成,不去尋他!等我更厲害一些時候,咱們再去找他!”

潘垚催促玉鏡府君,“府君你也勤勉修煉呀,莫要偷懶。”

玉鏡府君輕笑,“好。”

……

關於【鶴情】一藥,玉鏡府君仔細地想了想,搖了搖頭。

這秘藥,他還活著的時候,倒是未有所聞,聽到潘垚說那影子依戀纏綿模樣,玉鏡府君慎重。

“此藥倒是可怕。”

潘垚重重點頭。

戀愛腦當然可怕!爸媽兄弟,禮義廉恥……所有的東西都不如一個男人重要,這種將身心交付給另一個人的手中,好賴全憑另一個人的良心,這樣的行為,和把性命相交,又有什麽區別?

“所以,我留了小蛛,也是有【鶴情】秘藥的原因。”

“要是以後再碰到誰對誰下了這【鶴情】秘藥,我就讓小蛛往他身上下卵袋,然後,我再送他一張催產生子的平安符,保準他產程無憂,一胎好幾十個寶!”

說起這事,潘垚笑得賊賊,一副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模樣。

玉鏡府君:……

他張了張口,想說什麽,最後還是閉了嘴。

罷罷,仔細想想,這件事兒,土土處理得很好。

黃錚龍欠了陶小珍一段情,遭點皮肉傷也是應當的,再說了,土土畫了催產生子平安符,這符力可保性命無憂,這樣的安排,很是妥當了。

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,潘垚想起剛剛來時,玉鏡府君偷偷藏碗的事,她笑了笑,讓玉鏡府君莫要不好意思。

喜歡吃那春湯,大大方方的便吃唄,她又不是外人。

玉鏡府君:……

“我沒有……我不是躲著你吃。”

他只是習慣了一個人。

一個人吃飯,一個人修行,一個人走遍山河……獨處遠處,看人間門萬家燈火,擡腳從小巷子裏走過時,燈火一盞一盞落在身上,從衣角拂過,卻沒有一盞是為他點起。

潘垚哼哼:還說沒躲,她都瞧到了!

對上潘垚控訴的目光,玉鏡府君敗下陣來,“下次不會了。”

兩人約好了下次一道吃好吃的,一定不藏碗,潘垚這才滿意。

……

突然,潘垚想到一件事,轉頭看玉鏡府君,眼睛瞪圓。

“府君,您知道我知道您是故事裏的小師弟了?”一串拗口的話脫口而出,潘垚說完就有些懊惱了。

瞧她說的是啥啊。

玉鏡府君笑了笑,親昵地拍了拍潘垚的腦袋,“知道。”

“那日,你拉著我去白鷺灣,說是要去瞧你那耀祖叔的養雞場,結果,你卻帶著我在村口繞圈,明裏暗裏,就是想讓我瞧那白憨兒。”

“那時我就知,你知道我俗名謝予安,是被師兄奪了仙骨的師弟。”

玉鏡府君想起那時潘垚偷偷拿眼覷自己,還說話逗自己樂呵,一副她一點兒也不知情,生怕傷了自己心的模樣,眼裏染上了笑意。

小姑娘年紀不大,心思倒是細膩又貼心。

潘垚笑得羞赧,“您那時就知道了呀,您也不說,那都是幾個月前的事了。”

玉鏡府君輕嘆:“你呀,小腦袋別操心太多,開開心心地玩耍,好好地修煉,這樣就很好了。”

……

玉鏡府君也沒想到,這一世的江竭忠竟然成了白憨兒,不但名字憨,就連人也憨傻,他仔細的看了,白憨兒胎光蒙昧不明,是天生的憨傻。

那一刻,玉鏡府君好似想了很多,又好似什麽都沒想。

往事像被風一吹,腐朽的化作了風沙,在心底隱秘的地方,那道怨恨,他以為早已經消失在歲月長河中的怨恨,在見到這一世的江竭忠時,他才知道,那道恨,它一直還在。

“我很是歡喜。”玉鏡府君聲音很輕。

他的視線落在身側的潘垚身上,目光似天畔的月光,柔和微涼。

潘垚許諾,“府君,我一定好好修煉,以後尋出你那師兄有度道人,說不定,他現在也很慘呢。”

想著江竭忠這一世雖然投成人胎,代表靈性的胎光卻蒙昧,潘垚異想天開。

那有度道人才是奪人性命的主謀,藏魂三器又流傳在外,他仙骨未塑,會不會也入了輪回?

這會兒正做豬做狗,做茅坑裏的臭蟲?

想得太美,潘垚嘿嘿直樂。

聽了潘垚的話,玉鏡府君笑了笑,也沒和潘垚多解釋。

他的那一聲歡喜,並不是單單因為天理昭昭,江竭忠得了報應。

更多的是,他歡喜有一個人,她因為他遭遇的不平事而不平,好似曾經走過的路,有一盞燈是為他亮起。

……

遠處有鳥鳴聲響起,月色清幽地落下,天空幽藍,不知不覺已經是下半夜。

公雞打鳴的聲音響起,只見它們跳上籬笆墻,站得高高的,尖錐嘴一張,一聲嘹亮的喔喔喔聲便響起。

潘垚拿眼睛瞅玉鏡府君,“府君,平時一直很吵嗎?”

六畜平安符已經在芭蕉村和白鷺灣周圍流傳起來,村子裏養雞養鴨的也多了,潘垚擔心那聲音太吵,影響到玉鏡府君的修行。

玉鏡府君笑著搖頭,表示無妨。

身心寧靜,處處皆是空谷深山,更何況,他還能屏蔽那些雜亂的聲音。

潘垚這才放下心來。

……

天光未亮,鳥兒卻早早開始活動起來,只聽它們嘰嘰喳喳地叫著。

難得瞧見玉鏡府君,潘垚也不想回去,兩人一道在小廟的屋檐角,周身氤氳月華星力。

潘垚指著飛過去的一只鳥,有些稀罕。

“是燕子,之前都還沒有回來。”

玉鏡府君擡眸看去,果真是燕子,一身烏黑的羽毛,腹肚處一點白,後頭兩根尾羽。

古時有言,春分三候,一候玄鳥至,二候雷乃發聲,三候始電。①

玄鳥已至,再過幾日,陰陽相薄為雷,四陽漸盛,又是一年好春光。

潘垚瞧到那飛過去的燕子,興致頓起,和玉鏡府君說了一聲自己玩去了,下一刻,身影從屋檐角縱身一躍,如一道光,又像一陣風,朝天畔躍去。

只一瞬間門,玉鏡府君便不見了潘垚的蹤跡。

這時,方才飛過的燕子又飛回了小廟周圍,繞著小廟這一處並不高的屋檐飛了好幾圈。

“府君!”

潘垚快活的聲音響起。

玉鏡府君楞下。

他順著聲音看去,這才發現,潘垚竟然落在了燕子烏黑的背脊上。

心隨意動下,她變成小小模樣,約莫只有指長,腦袋上不忘頂著方才耍的荷葉,一粒黃豆大的靈炁吊在燕子前頭,靈光飛至哪兒,這燕子便馱著她飛到哪兒。

這會兒,這燕子正繞著自己打轉呢。

玉鏡府君扶額,驀地輕笑了幾聲,下一刻,他玩心也起,掌間門氤氳一道靈光,朝半空中的玄鳥伸出手。

豆大的靈光和蛋大的靈光,誰更具有誘惑力?

就是這靈智未開,腦仁小小的燕子也知道,只見它翅膀伸得直直,在潘垚哇哇哇的叫聲中,穩穩地落在了玉鏡府君的掌心之中。

潘垚薅了薅燕子毛,不輕不重地數落。

“你個貪吃的!”

玉鏡府君掌心托著小燕子,燕子背脊上馱著小小的潘垚,潘垚驚奇,再看那手,覺得自己像瞧著五指山,驀地的,她想起什麽,一振身下的燕子,燕子知意,銜著靈光躍起,飛出了玉鏡府君的掌心。

玉鏡府君瞧著空蕩蕩的手,莫名有些惆悵。

怎麽不玩了?

遠遠地,潘垚的聲音傳了回來,“府君,下回再和你玩,下一回,我不抓小燕子,咱們抓別的小鳥。”

聽到這話,吃了點靈光,長了點靈智的玄鳥不滿了。

為什麽不抓它了?

它又哪兒不好了?

果然,人類都是喜新厭舊的,哼!

感受到身下玄鳥的不滿,潘垚連忙順了順它的羽毛,輕輕拍拍,愛撫道。

“乖,不是你不好,是我想起了故事,覺得你和府君湊一處,意頭有些不好。”

以前時候,潘垚可是瞧過個童話故事的,童話叫做《快樂王子》。

王子有金子做的衣衫,寶石做的眼睛,它和小燕子是好朋友,兩人幫助貧苦的人,小燕子銜著寶石,飛入窮人家……慢慢的,王子沒了漂亮衣裳,也沒了眼睛,最後,小燕子也死在了那個冬日……②

……

玄鳥背上,潘垚打了個寒顫。

這哪裏是快樂王子嘛,分明是悲慘王子,只剩殘魂的府君已經很慘了,她不能讓這本就不富裕的家雪上加霜。

潘垚掌心氤氳著靈炁,玄鳥被順著毛摸了片刻。

玄鳥小眼睛轉了轉,天高任鳥飛,很快,它也就不在意了。

玄鳥馱著潘垚,在月光星輝下飛翔,它嫌一直銜著靈光,靈光只如流水一樣細細淌入喉間門,有些不夠暢快,索性尖嘴一張,猶如鯨吸牛飲一樣,直接將那道靈光吞到腹肚中了。

“咕嚕!”

痛快!

潘垚唬了一跳,怕它撐著,連忙幫它順了順體內的靈炁。

好在這道靈光是玉鏡府君煉化過的,溫和無害,倒是沒有讓這玄鳥出現爆體而亡的現象。

“真是個憨吃的!”

待那些靈炁入了玄鳥身體,如絲如水,潘垚這才放下心來。

吞了口靈炁,這只玄鳥更機敏了,翅膀一張,飛得愈發穩健,也飛得更高,遠遠看去,不像燕子,反倒像只威風凜凜又矯健的鷂子。

雲層氤氳,清風吹過,雲霧如薄紗,天畔中星光璀璨,猶如星河一般,耳邊是風聲呼呼而過,潘垚微微閉了眼睛,再睜開眼睛,瞧到的便是山巒。

“咦,那是什麽?”潘垚突然開口。

只見山巒深處漾過一道光亮,光若隱若現,帶著青綠之意。

還不待潘垚祭出靈光引誘,玄鳥知意,只見它一個俯沖,翅膀撐平,下一刻便朝潘垚手指的方向飛去。

夜晚的山林很靜,樹木高大,枝蔓虬結,綠葉密密層層的交錯一處,月光只斑駁的落在地上。

常年少陽光,山林的泥腥味更重一些,但是並不難聞,處處綠意盎然,帶著勃勃生機。

玄鳥還未落在地上,潘垚先躍了下來。

只見她落在地上,光亮一閃,身量成正常模樣,手心一翻再一握,捏著一柄龍形燈籠。

龍嘴處,光團泛著明亮又不刺目的光。

玄鳥落在潘垚肩上。

“在哪兒?”

“剛剛明明瞧到光亮的。”

地上有層層枯葉,踩在上頭本該有簌簌的聲音,這會兒,潘垚是元神,倒是沒有聲音,路過之處,僅僅是些許的風聲,地上青草微伏。

這是岷涯山脈,裏頭蛇蟲多,野生動物也多,潘垚聽潘三金說過,早幾年還有野豬下山謔謔農田屋舍,被民兵拿槍崩過。

這幾年村子裏人多了,這些畜生才少見蹤跡。

潘垚又尋了片刻,這才找到剛剛發光的東西。

她驚奇不已,竟然是一種植物,一連片都是,大約有三分地大,生長在亂石堆中,古樹下頭,月光透過樹梢縫隙,微微落下,斑駁成影。

偶爾風來,樹搖影動,地上的月光也跟著微微搖晃。

這些植物搖搖擺擺,好似貪婪的去汲取那些許月光。

只見它們長著青碧的葉子,葉子是橢圓形狀,葉肉帶著點肥。

這會兒開著桃粉色的花,花朵細細,密密簇簇的團在一處,時不時的,葉片上漾過些許綠光。

潘垚蹲了下來,仔細地看了看,覺得它有些像手劄裏記載的戎火草。

戎火草又叫慎火草,據說,只要在屋頂上種下戎火草,可避火。

就是大火時候,也能護著家宅平安。

手劄裏說了,在江南一帶,講究一些的人家會采了這戎火草,種在盆中,將盆擱在屋頂處,用以辟火,祈求平安。

尤其是春分時候種下,意頭最好。

當然,多數時候只是討個吉祥意頭。

戎火草並不能辟火,只是它的花朵能夠明目,根莖敗火,算是一味草藥,這才有了辟火的名頭。

但眼前這一片卻不一樣。

潘垚瞧著這一片的戎火草,感受到其中充沛的水靈之炁,也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得了什麽造化,好幾株靈炁不凡,肥厚的葉片有綠光漾過,生機勃勃。

潘垚瞅了一會兒,將龍形燈掛在一棵不是太高的樹上,光團明亮,她手心中多了把小鏟子。

潘垚蹲地,挑了那離月光最遠位置,花簇有些蔫耷的幾棵,小心的挖開它們周圍的泥土和石頭。

待挖出來後,見根須不斷,這才松了口氣,將這草收入芥子之中。

潘垚起身,拍了拍手,又回頭瞧了這一處,暗暗記下位置,準備秋日時候再來收些種子,這才提了燈籠,招呼一直停在自己身上的玄鳥。

“燕兒,我要回去了,你走不?”

玄鳥高亢地鳴叫一聲,振翅飛空。

它繞著潘垚轉了兩圈,末了落在大樹枝頭,脖子靈動的一轉,小眼睛看向潘垚,好像再問,走呀,怎麽還不上來?

潘垚哈哈大笑。

“就來就來!”

話落,潘垚收了燈籠,猶如一陣清風飛過,卷著小燕子往前,聲音輕快,“好啦,這下換我馱你了,有來有往,咱們下回還能一道玩呀。”

再回芭蕉村,玄鳥暈頭轉向,撲棱了兩下翅膀,幹脆就在潘垚家中的枇杷樹上歇著了。

潘垚挑了塊木頭,粗略的鑿了個洞,打量幾眼,自言自語道。

“恩,雖然時間門緊張,手藝差了點,但野趣十足呀。”

潘垚將戎火草種下,又在浮土上頭擱了些小石頭,這才往自己家屋頂上擱了一盆,又往小廟的屋檐角處也擱了一盆。

天邊泛起魚肚白,潘垚的元神落入身體中,轉了個身,摟著被子,沈沈睡去。

……

另一邊,玉鏡府君察覺到潘垚擱了個什麽在屋檐角,她來時像陣風,走時也像道風,只一瞬間門,還不待自己出現,那炁息便不見蹤跡了。

左右還未陷入混沌,玉鏡府君的身影從那尊河磨玉的仙人騎鳳中出現。

他以為會是山裏的野果子,卻沒想到,竟然會是一盆的戎火草。

看著花團錦簇的戎火草,玉鏡府君怔了怔。

好一會兒,他掬了一捧的月光,朝戎火草澆去。

戎火草搖搖擺擺,葉片上漾過綠光,上頭的水炁更加充沛了。

玉鏡府君微微出神,想到了久遠前的時光。

那時候,在他的故鄉,家家戶戶都會在春分這日,在屋頂上種一盆的戎火草,祈求住在宅子裏的人,在接下來四陽漸盛,多雷火的日子裏,平安順遂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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